【緒論】

台灣梨園諺語：「戲若做無夠，就用神仙湊」、「戲若做無路，就請神仙度」，意謂傳統戲劇劇情中如出現凡人無力解決的困境，就會出現神佛前來解危，劇中如有無法化解的情節，就請神仙下凡處置，因此傳統戲劇中出現神仙角色乃司空見慣之事，反正祇要陷入無法自圓其說或窮途末路的情節，一概交給神仙就能扭轉情勢化開僵局。甚至連現代新編的「兒童傳統戲劇」（如〈仙偶奇緣〉、〈八仙屠龍記〉）都出現神仙的劇情，可見傳統戲劇中神仙角色的氾濫程度。

台灣傳統戲劇中除南管戲（七子戲、九甲戲）之外，所有劇種都有神仙角色，在諸多出現神仙的情節中，可概分為四種類型，一為神仙戲，二為神仙救難或指點迷津，三為神仙賜福或傳授神通，四為神仙?法或人神相戀。傳統戲劇中神仙角色的充斥，其實是其來有自，蓋台灣民間演戲多因廟會活動，演出地點多在廟埕，表演目的是為酬神還願，質言之，民間戲劇演出幾乎都與宗教信仰有關，因此在劇中出現神仙角色展現神威也是理所當然。其次，戲劇中神仙救難、賜福也能勉勵信徒當好人、做好事，自然會得到神明的庇護，神仙的出現也具有勸世教化的功能。所謂「人在做，天在看」、「夯頭三尺有神明」，在冥冥之中神明時時刻刻、無所不在地監視人們的行為，且將會在危難之時顯靈「主持公道」，才能維護社會公義，落實「善惡終有報」的因果教義。

本文列舉台灣外台戲中出現神仙的劇情及神仙的角色，說明外台戲神仙出現的場合及其作為，探討傳統戲劇神明角色的功能、出現的時機，並統計最常出現的神明，及其所屬的宗教，藉以分析台灣民間戲劇神仙角色的特質。

【神仙戲】

神仙戲是指劇情內容就是演出神仙故事的戲碼，這類戲劇有描述神明成仙成佛的歷程，有神仙收妖除魔的故事；或以神仙為主角；或以神界、天庭為背景的劇情，例如：

1 、北管扮仙戲：

所謂扮仙戲即演員扮演天上的神仙為信徒祈福的短劇，屬於「吉慶戲」，台灣民間演戲習俗在正戲演出前必先扮仙，為神明祝壽並為信徒祈福，台灣常見的扮仙戲，如：〈三仙白〉、〈三仙會〉、〈大醉八仙〉、〈蟠桃會〉、〈天官賜福〉…等，全劇角色皆為神仙，是典型的神仙戲。

2 、封神榜系列：

封神榜系列是根據明代陸西星著《封神演義》改編而來的戲劇，如：〈文王拖車〉、〈聞太師掛帥〉、〈戰西歧〉、〈封神台〉等劇中均為神仙角色，其中外台戲最常演出的是哪吒戲。

＊〈哪吒鬧東海〉：台灣各劇種均有此劇目，劇情描述哪吒鬧東海，打死龍王三太子，四海龍王齊聚天庭欲向玉皇大帝告狀，最後哪吒削肉還母，削骨還父以贖罪，太乙真人以蓮花化身使之復活。本劇北管戲稱為〈哪吒下山〉。

＊〈太乙真人收石磯〉：哪吒遊玩時以乾坤弓和鎮天箭誤殺石磯之門徒，引發雙方對決。而石磯乃女媧娘娘補天時所掉落之火磚所化成，身體刀槍不入，最後太乙真人求女媧收服石磯乃平息干戈。本劇北管戲劇名為〈黃金塔〉。

3 、西遊記系列：

傳統戲劇中出自〈西遊記〉的戲碼眾多，其中較普遍的有：〈花果山〉、〈美猴王〉（布袋戲劇目）、〈大鬧天宮〉、〈火焰山〉、〈火雲洞〉（觀音收紅孩兒）、〈盤絲洞〉、〈三打白骨精〉，劇情大都是三藏師徒前往西方取經途中所遭遇的各種妖魔精怪，劇中男主角都是孫悟空，在〈西遊記〉劇情中每當三藏一行人遇危難，常會出現觀世音菩薩救難，西遊記系列中較特殊之戲碼如：

＊〈魏徵斬龍王〉：龍王犯大錯，玉皇命魏徵之元神主斬，龍王向李世民求情相助，李世民刻意阻擾，讓魏徵無法離開，最後魏徵利用打睏時靈魂出竅斬殺龍王。劇目出自《西遊記》第十回。

＊〈劉全進瓜〉：劉全之妻因自盡而被囚禁枉死城，劉全自願擔任皇帝使者前往陰間救妻，十殿輪轉王助其救妻，而與九殿閻羅、地藏王起衝突，最後劉全與妻跳入輪轉台化成比翼鳥雙宿雙飛。劇目出自〈西遊記〉第十二回。

4 、神明成仙得道系列：

如〈陳靖姑〉、〈上帝公出世〉、〈何仙姑得道〉、〈媽祖傳〉、〈華光出世〉、〈三藏出世〉、〈關公出世〉、〈鍾馗嫁妹〉、〈粱武歸佛〉、〈南天門〉等，劇情都是描述神佛得道成仙成佛的故事，例如：土地公成神的傳說〈南天門〉。

＊〈南天門〉：北管戲、布袋戲劇目。老僕曹福（或張福德）護送幼主前往外地投親，途中天降大雪，兩人飢寒交迫，老僕人乃脫下衣裳給幼主禦寒而竟自凍死，王母娘娘憫其忠義，命八仙引其入南天門任土地公。

5 、神仙收妖系列：

劇情描述神明收妖的戲碼如：〈觀音收大鵬〉、〈媽祖收妖〉（收千里眼、順風耳）、〈上帝公收妖〉（收服龜蛇將軍）、〈陳靖姑收妖〉、〈鍾馗收妖〉等劇。

6 、八仙系列：

如北管扮仙戲的〈大醉八仙〉、〈蟠桃會〉，及其它劇種的〈呂洞賓〉、〈張果老與藍采和〉、〈蓬萊大仙〉、〈收獨角青牛〉、〈呂純陽戲白牡丹〉、〈八仙鬧東海〉等。

7 、觀世音菩薩系列：

〈妙善公主〉、〈觀音收五百羅漢〉、〈觀音得道〉、〈觀音收大鵬〉、〈觀音收竹枝〉、〈觀音收紅孩兒〉等。

8 、目連系列：

目連戲常見於喪家做七、做功德的法事戲，其次則以歌仔戲最常見。目連戲表演，除休閒娛樂之外，更重要的是劇情中「寓教於樂」的「勸世」、「教孝」功能。

＊〈目連救母〉：目連之母原本篤信佛教，卻因丈夫之死，兒子出家憤而罵佛打僧，死後被打入餓鬼道，目連藉由釋迦牟尼佛幫助，舉行盂蘭盆會供養僧眾，終於救出母親。

＊〈黃巢試劍〉：黃巢前世乃目連轉世，為救母破地獄使眾惡鬼投胎人間，如來佛命其轉世化成黃巢到人間收鬼。

9 、濟公系列：

＊〈濟公傳〉、〈新濟公傳〉：外台戲中以濟公為主題的戲碼不勝枚舉，但劇情皆不同，其內容大抵都是描述濟公活佛濟世救人的故事。

＊〈濟公活佛〉：明華園常演之劇目。千年白狐與桃花樹精化為人形，無意中介入比武招親，並與千金小姐相戀，呂洞賓唯恐妖精危害從中作梗，白狐為愛放棄千年修行剝狐狸皮為聘、桃樹亦犧牲自己成全白狐，濟公深受感動，乃協助他們卻與呂洞賓展開「仙拼仙」之戰。

＊〈大小濟公傳〉：歌仔戲劇目。妖怪欲加害孝子青雲，幸得小濟公悟禪出現相救，並隨之上山學藝，青雲之叔為爭奪館主地位請茅山法師施法害人，幸得濟公禪師出現方化解危機。

＊〈粱武歸佛〉：濟公協助粱武帝歸神，成為十人羅漢中之「粱武尊者」的故事。

＊〈紅塵菩提〉：宋朝與嶺南爭地，雙方交戰時，嶺南王子被宋軍所擄，後嶺南王濟公指點得知愛子下落乃奉獻大宋故土，以換回愛子，不料嶺南王子貪戀權位不肯相認，後經濟公點化，乃選擇倫理親情。

除了神仙之外，在傳統戲劇中具有「神通」的角色也很多，如：能移山倒海的樊梨花及其師父梨山老母、薛丁山之妻竇仙童、王禪老祖、鬼谷子、張天師、孫臏、龐涓等，而《封神榜》中的人物，以及〈鄭和下西洋〉所遇對象都具有超能力的角色。而包公、魏徵則是「通陰陽」之角色。

【神仙救難、指點迷津】

這類劇情為數最多，內容多為好人蒙難時出現神仙解圍或指示去路，使劇情得以繼續發展。

＊〈山伯英台〉：山伯英台化蝶之後，馬文才心有不甘，咬舌自盡到陰司地府控訴山伯奪人之妻，閻王翻閱陰陽簿查知山伯英台乃天庭金童玉女轉世，賜兩人回陽水，並借石回陽。劇中出現閻君、文判、武判三位神仙角色。

＊〈呂蒙正〉：又名《千金小姐拋繡球》，呂蒙正家道中落淪為乞丐，藉由太白金星指點前往參加相府千金拋繡球招親，招親會時得魁星幫助接著繡球。而呂蒙正走投無路欲投江自盡之際，又得太白神仙救起並指點明路。

＊〈石平貴與王寶釧〉：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，太白金星下凡，幫助王寶釧將血書託飛雁送到西遼，使石平貴得知實情，而回到中原與妻相認。

＊〈孟姜女〉：劇中觀世音考驗孟姜女之真情，曾以畫白虎、江水阻止去路。土地公勸孟姜女撿拾萬杞良骨骸，土地婆出面阻止等。劇目出自《孟姜仙女寶卷》。

＊〈洛陽橋〉：洛陽橋出現龜蛇兩妖作怪，無法造橋，觀世音下凡助蔡端建橋，最後又由玄天上帝收服龜蛇兩妖。

＊〈石敬塘反關〉：太白金星算知後唐「氣數已盡」，乃設計唐莊宗迎娶妓女為皇后，迫使石敬塘回京城，又指示由石敬塘接掌帝位登基為王。

＊〈戰洪州〉：楊家將劇中楊宗保與穆桂英搭船前往洪州，途中遇風浪幸得觀世音來救，入洪州被圍時觀世音又再度協助二人脫困並救出楊父。

＊〈王魁負桂英〉：焦桂英自盡後，得海神與夜叉相助，返回人間活捉王魁。

＊〈雷打明君〉：明代皇帝朱立宗與宮女胡淑霞一夜情使宮女懷孕，十八年後其子繼承王位，皇帝因顧及身分地位不願認親娘，王爺請雷神作主，一時雷電交加，皇上祇好與生母相認。

＊〈林桂香告狀〉：春藍死後，自閻君處得法條，帶領五鬼生擒郭元興。

＊〈狀元樓〉：丞相陸天龍二女兒拋繡球，不料被乞丐薛寶郎所拾獲，丞相欲悔婚，么女金鳳認為應守信，丞相憤將金鳳下嫁乞丐。後金鳳得「仙人」指點，拾獲黑金，又依神仙傳授破解皇榜，夫妻乃衣錦還鄉。

＊〈藥茶計〉：周公遠之妾蘇氏圖謀毒殺元配張氏奪取家產，幸得觀世音（或曰佛祖）作法阻止。蘇氏之子又得觀音指點為張氏頂罪，最後終於一家團圓共享富貴。

＊〈尋母三千里〉：祝忠與英英私訂終身產下一子後，皇上卻選英英為妃，英英不敢抗命又怕姦情敗露，欲自盡時忽有神仙下凡賜其「處女丹」，使其恢復處女之身。

＊〈鳳嬌會李旦〉：劇中月老顯靈指示鳳嬌與胡進興有宿世姻緣，並告知二人以痣認親。

＊〈狸貓換太子〉：李妃被追殺時，觀音菩薩救李妃並使之化成白髮、瞎眼，助其脫逃。

＊〈審寇珠〉：李妃將太子放置籃中託寇珠送運出宮，適逢官兵檢查時，土地公施法掩護，使官兵「迷目」（眼花），祇見水果卻不見太子。

＊〈師馬都〉：皮影戲劇目。師馬都遇害後，包公請城隍爺和土地公釋放出師馬都之靈魂，令其回陽申冤，此案方真相大白。

＊〈過昭關〉：北管戲劇目。伍子胥過昭關，被圍困在禪林寺，土地公顯靈將伍員鬚髮染白助其脫困。本劇其他劇種有文昭關、武昭關兩齣，北管戲融合為「過昭關」。

＊〈趙五娘〉：蔡伯喈上京赴考，家中父母因飢荒而死，其妻趙五娘斷髮叫賣並挖墳葬公婆，其孝感動天，土地公便趁其睡著，遣天兵搬運土石作墳，並指示她上京尋夫。本劇皮影戲、梨園戲為「蔡伯喈」。

＊〈活捉潘璋〉：劇中關興被潘漳追殺走投無路時，關公顯聖捉拿潘漳。

＊〈南陽郡〉：周倉顯靈解救伍雲召。

＊〈乞食皇帝〉：明代正德皇帝幼年流落民間並淪為乞丐，土地公隨身照顧他，並引見其父皇與之相認，終能登上帝位。

【神仙賜福、傳授神通】

＊〈黃寶財得黃金〉：黃天寶自盡時遇土地公解救，後來土地公又賜金銀財寶，使好人有好報。

＊〈水雞記〉：水雞土經由土地公指示掘得黑金改善家境，後又因其子名喚門環而得到所有金塊。

＊〈排風掛帥〉：宋軍女廚師楊排風受灶君指點教化身懷絕技，又贈予法寶助陣贏得比武，終能掛帥出征救回宋軍。

＊〈問卜〉：北管戲劇目，又稱〈百壽圖〉，是神仙賜壽的故事，劇情是管輅卜卦算出趙彥壽命將盡，禁不起其父母苦苦哀求，乃指引趙彥前往南山向南、北斗星君賜壽，後來二星君給趙彥添壽到九十九歲。

＊〈薛仁貴征東〉：劇中薛仁貴十五歲仍不會說話，太白金星變成白虎驚嚇，使薛開口。九天玄女開地洞引見薛仁貴，並曉以天機、贈與寶物及神力，助其順利征東。後來薛仁貴又得仙人指示救出皇帝。

＊〈蘇雲〉：皮影戲劇目。劇中九天玄女化身美女考驗蘇雲；十九年後玄女賜船讓蘇雲脫離孤島助其與家人團圓。此外本劇中九天玄女屢次出現托夢、贈詩、主持正義。

＊〈薛丁山平〉：劇中秦漢外型又矮又醜，月下老人贈予迷魂砂，使刁月娥願下嫁。竇一虎其貌不揚，月老則贈「變消符」，使其變得英俊瀟灑，使薛金蓮情鍾於他，而這一切都是月下老人早已安排的結局。

＊〈長生祿〉：北管戲戲碼。劉成到天台山遊玩遇猛虎，幸得麻姑聖母所救，又與壽鶴仙女結為夫妻，後奉聖母之命下山獻仙丹給皇帝，皇上龍心大悅便封劉成為護國軍師。

【神仙?法或人神之戀】

1 、神仙?法：

＊〈桃花女?周公〉：周公卜卦算出彭祖壽命僅二十歲，桃花卻教其破解之道逃過死?，周公與桃花女因而展開?法，周公佯裝託媒提親娶桃花女，欲趁機加害她，但桃花女使用青竹掛生豬肉、頭上罩米篩、踢轎門等方法一一化解，桃花女在婚禮中所施法術，至今仍為台灣婚俗所遵行之禮節。

＊〈大道公?媽祖婆〉：大道公與媽祖婆原係一對戀人，媽祖因故拋棄大道公，大道公心有不甘，爾後每年媽祖誕辰出巡即施法下大雨，要淋溼其臉上的胭脂水粉；媽祖則在大道公生日時施法刮風，吹落他頭上所戴的帽子，台灣俗語有：「大道公風，媽祖婆雨」。

＊〈呂純陽三戰白牡丹〉：呂洞賓奉玉旨捉拿三妖，卻被白牡丹美色所誘，玉帝乃命七仙下凡，呂洞賓受罰後再與觀世音、七仙捉拿三妖。

＊〈魚美人〉：鯉魚仙與秀才張真相戀，被相國解送開封府治罪，魚仙為救夫君大鬧開封府，最後觀世音出面，拔去魚仙三片鱗片使其化為凡人，與張真結為夫妻。

＊〈唐明皇遊月宮〉：張果老邀唐明皇遊月宮，唐明皇見嫦娥畫像驚為天人，作詩挑逗嫦娥，玉帝怒欲滅大唐，幸太白金星出面力保，派下青龍星轉世為安祿山、白虎星轉世郭子儀、太白金星轉世為李白，在宮中展開對決。

＊〈收獨角青牛〉：太上老君之獨角青牛私自下凡危害人間，後來紅孩兒聯合八仙與太白金星合力降服青牛。

＊〈濟公?女媧〉：濟公斷定宋姓秀才有魁星在身必得今科狀元；而丁姓秀才之母卻向女媧娘娘許願，果如金榜題名則翻修其廟宇，女媧因而運用法力將魁星移轉到丁秀才身上，濟公查知又將之調回，使丁秀才落榜。女媧與濟公為此大戰，最後如來佛出面調解方停息干戈。

＊〈鄭和下西洋〉：北極殿神將靠其所盜的北極印、照妖鏡及北極旗戰勝明軍，明軍於是借玄天上帝下凡投胎的永樂君之原神來收服其部下，鄭和遂得以順利下西洋取回王印。

2 、人神（妖）之戀：

＊〈七仙女〉：又稱〈董永豐都市〉。董永賣身葬父，孝心感動七仙女私自下凡助其成家立業，後玉帝發覺派神將前來緝捕，而演化成七夕的浪漫傳說。

＊〈白蛇傳〉：或稱〈雷峰塔〉，白蛇為報恩下凡與許仙結為夫妻，法海和尚從中阻擾，並在端午節教許仙逼白蛇喝雄黃酒，逼其現出原形，許仙受驚嚇而亡，白蛇向南極仙翁求得仙草救夫，許仙復活之後，法海留置許仙，白蛇憤而水淹金山寺，而使白蛇被收，囚禁在雷峰塔，最後賴其子許夢蛟高中狀元拜塔救出白娘娘。

＊〈沈香打洞〉：此劇名稱繁多，有〈劈山救母〉、〈秋香打洞〉，源自《寶蓮燈》。楊戩之妹三聖母與凡人劉彥昌私通並生一子沈香，楊戩怒將三聖母囚禁洞中，沈香由繼母扶養長大，後來沈香前往華山救母與母舅動武，最後在菩提祖師勸解下終於母子相認一家團圓。

＊〈華光救母〉：劇情內容與〈沈香打洞〉相似。

＊〈崔文瑞〉：皮影戲劇本。崔文瑞孝行感天，四仙女下凡與之結髮，並贈金銀財富，文瑞受陷害仙女施法解圍救夫，最後又促成文瑞娶妻，獨自回到天庭。

＊〈張世真下凡〉：張世真原為神仙，下凡與凡人相戀，後來太白金星帶玉帝天旨阻止。

【神仙角色的分析】

台灣外台戲的神仙劇情中，最常出現的神仙角色是土地公和觀音菩薩，其次是玄天上帝、濟公和太白金星。土地公是最基層的神祇，台灣俗語「田頭田尾土地公」，可見土地公信仰之普遍，神口眾多且無所不在，當然出現在戲劇中的比例也最高。觀音菩薩則是佛教信仰中最熱門的神明，觀音菩薩以其慈悲的特質，廣受百姓所信奉，因此也經常出現在傳統戲劇劇情之中，特別是〈西遊記〉系列劇目，每當孫悟空?不過妖怪，觀世音菩薩就會出來收拾殘局。玄天上帝為明代最受尊崇的神明，且民間傳說永樂皇帝乃玄天上帝轉世，因此玄天上帝在明代倍受禮遇，傳統戲劇中也經常出現上帝公解危救難；太白金星則傳說是唐代詩仙李白，其知名度高，故為百姓所推崇；濟公則因其不拘形式，「三八擱好湊陣」，平易近人，常以丑角扮演具趣味性，因此也是戲劇中常出現之神仙角色。

神仙角色出現最多的宗教，無疑是道教與佛教，台灣的宗教信仰雖多元，但傳統外台戲中卻未曾出現耶穌、天主、阿拉等角色，此或為「通俗信仰」，乃台灣民間信仰主流有關，況且傳統戲劇皆古裝、歷史、神話故事，當然不宜出現耶穌、天主、天使等外國神仙角色。

台灣傳統戲劇中除北管扮仙戲以神仙戲為主之外，出現最多神明的劇種，非皮影戲莫屬。台灣皮影戲幾乎每一齣戲都出現神仙救贖之情節，而且如趙五娘、蘇雲、師馬都等劇，其它劇種均有相同劇目，卻惟獨在皮影戲中出現神仙角色。皮影戲在夜間表演，源於道士弄影還魂術，相傳漢武帝愛妃李夫人去世，武帝思念不已，術士李少翁自稱能招其魂魄，乃作李夫人形貌，張燈燭投影彷如李夫人之形。清代白蓮教之亂時，據說皮影戲班能剪紙成人、灑豆成兵，因此曾經被官府所禁演。或許因皮影戲之神秘性格，而使劇中仙術充斥。僅次於皮影戲的是歌仔戲，以歌仔戲出現神仙的機率高，或許是因它是最資淺的劇種，演出時並無劇本而有最大發揮的空間，劇情可以出現各種可能。

外台戲神仙出現的時機都是在好人蒙難，或劇情呈現焦濁狀態、陷入僵局時，就會適時出現神仙解危以化解困境，由此也符應「戲若做沒路，就請神仙度」的需求。

綜言之，神仙角色在傳統戲劇中是擔任救難、解危、主持公義、幫助好人的角色，無論劇情是否屬實，神仙無疑是傳統外台戲中救苦救難、化解僵局的關鍵角色。

〔本文刊於《傳統藝術》第 48 期〕